我的父亲母亲

作者:刘秀鸾 2023-11-02 点击数:

我的父亲母亲系河南省人,同生于1921年,相敬如宾68年白头到老,终生乡音未改。他们把事业和家庭安顿在贵州这片土地上,传承了中原大地独有的人文精神,善良厚道、克勤克俭、尊老爱幼、厚泽子孙。感恩父母亲含辛茹苦养育我们全面健康成长,底气十足地应对人生。他们的言传身教是代代后人的立世之本,他们的高风亮节和高大形象永远耸立在我们心中。

1993年8月8日在中国山水风光游开幕式观礼台上

岁月蹉跎  教书育人

父亲1921年农历九月初八出生在上蔡县城的殷实之家,人口众多、家业兴旺,上辈有5兄弟,俺爷排行第三。父亲9岁丧父,数兄弟只有俺二大爷和他老幺长大成人,因此他与大侄儿年龄差不多。俺奶奶为多次痛失亲人哭坏了眼睛,从40来岁守寡独身终生。

父亲幼年读私塾,因年龄小记不住经常惨遭体罚,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。老师赵土提起他耳朵使其全身离地,撕烂耳、拧破嘴,被戒尺抽得手肿如蛙、头破血流,从此留下“脑轰”的病根儿,俺奶奶心疼儿子成天以泪洗面。随后,父亲进上蔡县一小读书,以优异成绩升入初、高中。他去河南大学参加高考时,借一辆自行车驮着6位同学的备考书和行装,途中恰遇大雨又修路,只能扛着自行车负重跋涉,导致发高烧、拉血尿、昏倒在考场,成为他晚年致命的隐患。他高考失利后到县一小任教,曾按校规无奈地体罚过一次学生,轻轻拍两下侄儿的手心,为此愧疚自责一生。

当年,俺家位居县城大十字近旁,为两进大宅院,临街有5间店铺,俺奶奶照应做生意。俺大爷为一家之主,喂牲口、磨面卖,供4个儿子读书。我母亲聪慧好学、追求美好生活,做得一手好饭菜及针线活儿。她17 岁嫁到刘家,与俺大娘共同操持家务,帮助俺大爷磨面,还向我父亲及侄儿们学习很多文化知识,并曾在小学代课。哥哥和我出生后,母亲全力照料我们,晚上待我兄妹睡下,又熬更守夜为一家人做穿戴,做花帽子卖挣点零花钱。

父亲是多才多艺的热血青年,教家人唱“大刀进行曲”等抗战歌曲,组织学生上街演活报剧,编印革命小报积极宣传抗日救国。他教学精益求精、极为认真,遂被选调到县农蚕职业高中任教,每周上7个班28 节数学课非常辛苦,却被校长戏谑“用驴价钱买了一头骡子”,极大伤害了有志青年的自尊心,使他萌生走出去的念头。

1946 年,父亲和大侄儿在武汉考取贵州安顺陆军兽医大学,俺大爷对他说:“你负责带我的孩子去安顺求学,我负责你的儿女在上蔡读书。”年仅25 岁的父亲丢下老母妻儿背井离乡,带着两个侄儿费尽周折到了安顺,接着三侄儿也到达。巨大的经济和精神压力使他彻夜失眠,“脑轰”病加剧只好休学。他带病自学完兽医大学的全部课程,同时开办“一分利”杂货店供侄儿们读书,叔侄4人按列表换洗衣服,日子过得异常艰难。我母亲一直记得他在家信中所写:“栖身树荫下,埋在落叶中。举杯茶无味,展卷书无情。”

1949年父亲(右下)和侄儿们在安顺

实际上,父亲到安顺后没几年,因战乱家业不兴,俺大爷即安排俺奶奶和我母子回老家水牛刘村。1953年俺大爷病故,父亲便挑起家庭重担,苦磨到两侄儿参军、进公安干校,继续供另两侄儿读大学,并寄钱回老家帮补我们。后来,父亲曾在江口、镇远县兽医站工作,1956年被调到筹建中的贵州省畜牧兽医学校任教,第二年将10 多年未见面的俺母子迁居贵阳,安家在郊区的教工宿舍。次年又将俺奶奶接来团聚,老人家再没回过老家。

1961年我弟弟出生,给家庭带来无限欢乐。奶奶虽然不识字,却为幼年多病的我改名为展翅高飞的大鸟,为我弟弟起名“逢头儿”,父亲取其音按字辈定为“玉峰”。奶奶特别溺爱小孙孙,寸步不离看护他。有一次周末我放学从市里回家,走到宿舍前河沟边,正在钓鱼的弟弟发现后一溜烟往家跑告知父母亲,奶奶提个小凳子拄着拐棍儿紧跟。1972年清明节,奶奶以92 岁高龄仙逝,安息在郊区的青山绿林中。

父亲任教32年,以校为家、兢兢业业,坚持申请入党,却因家庭出身不好而不能实现。文革中他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遭受不公,但入党信念从未动摇,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年逾花甲终于如愿以偿。父亲非常热爱教育工作,经常备课到深夜,星期天也去辅导学生。兽医临床实习常与牛马猪羊打交道,他总是亲自操作示范。常有农民到学校寻药求医,他风雨无阻、有求必应。他常教导学生:“农民失去一头牛就可能倾家荡产,一定要想方设法救治。”方圆几十里的农民对其医术、医德倍加赞扬。

父亲在中兽医学研究方面业绩突出,经常应邀到全国各地讲学,退休后也乐此不疲,多次受到农牧渔业部、省人民政府和学校表彰。他参加了《中兽医学》《兽医知识》等教材编写工作,在《贵州日报》《贵州科技报》《贵州农业科学》等报刊杂志发表大量论文,部分论文获省科技论文奖。其专著《实用兽医针炎疗法》由我弟弟配图,于1988年在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,发行17000 册。

父亲特别看重后代人取得的成就,他对爱书如命、获俄罗斯联邦国家普希金奖的我先生说“别人家有万贯,你家有万卷。”听说我弟弟评上高级职称,即要申报材料来细看。他十分珍惜党和人民给予的荣誉,欣慰地说:“我入了党,评上了高级职称,住进了高知楼,此生的理想都实现了。”

父亲于1988年退休,我弟弟的孩子虎子出生,父母亲即迁居市内照料小孙孙,全力支持子女工作。二老关心国家大事,天天看书报和电视新闻,经常参加社会活动。1996年11月9 日,父亲出席建校40周年庆典并受表彰。

父亲(左)在庆典上

面对生死  坦荡豁达

1999年9 月,父亲参加单位体检时发现“尿异常”,进行一系列检查未能确诊,只好不断到医院输消炎药。2003 年,泌尿外科主任决定为他做手术,却因安心脏起搏器失败而作罢。一年后血尿频繁,医生冒险为他安心脏起搏器做了手术,经活检诊断为肾盂癌,后又转移到膀胱。2005年11月,老人家忍受极大痛苦,配合医生做了第二次手术,侄儿小武和老乡小胡轮夜班守护他。半个月后,孙孙们簇拥着又打赢一仗的爷爷出院回家,他兴奋地对等候在门口的我母亲韩静说:“老韩,我以为这次回不了家呢。”全家人皆大欢喜。

但他背地里却在抢时间:要我先生买来新版中国地图册、英汉词典及毛主席词诗,给小胡之子100 元买文具,成天伏案写回忆录。就在此时,我意外看到他复写多份“后事决议”,即强作笑脸说“您的病已经好了,写这干啥。”

2006 年 1 月 30 日正月初二, 我先生请家人与在外工作的孩子视频,尚未康复的父亲和母亲由我哥哥及侄女照应,扶着层层步梯栏杆慢慢登上8 楼,拿着枣花馍向孙孙贺年。孩子们对着屏幕嗷嗷地“吃”,天伦之乐、欢声笑语久久在家里荡漾。

2006年1月30日视频

随后几个月,父亲还要我陪同去单位参加学习、过组织生活。

5 月 20日,二老安排家宴欢迎孙孙回国探亲,小胡夫妇和孩子也光临祝贺,想不到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和我们欢聚一堂。客厅墙上,挂着我三哥送他的书法作品“莫生气”。

2006年5月20日欢聚

为了父亲康复,与他同龄的我母亲不辞辛劳为他调理饮食,精心周全照料,尽量不给子孙添麻烦。子孙们也四处求医寻药,千方百计设法救治。7 月中旬,他因吃不下饭又排血便再次住院,我要退掉去内蒙古参加中国旅游年鉴编辑会议的机票,可他坚持不允:“你不去开会咋知道编写的新要求,要放心出差。”我也乐观地认为他还能顶过这一关。

不料还没开完会,就接到哥哥的电话,说父亲在做透析,我立即赶回直奔父亲病床前。老人家汤水不进,输着药吸着氧,却要看我带回的上一年年鉴。当他看到夹在书里的合影时欣慰地笑了:“这次女同志多了些”。过两天,他经不住一再透析的折磨陷入昏迷状态,在弥留之际不停地念叨“虎子要上大学”。

7月21日清晨,依然红光满面的老父亲因多器官衰竭永远离开了我们。我在书架上找到他写的“后事决议”: 最后反对一百口子乱当家,我说了算。追悼会、告别仪式、花圈、挽联全免,黑纱或白花可做几个,给子孙们佩带半天到一天。骨灰装入塑料袋投入南明河,避免污染河水。也不要新式坟墓占地一平方米,死人与活人争地。

父亲单位领导和亲人们尊其遗嘱,庄重简朴地送他最后一程。唯一违背他遗愿的是,我们将其骨灰安葬在宝福山陵园。

事后,单位补发了他的生平:刘恒青同志热爱社会主义祖国,拥护中国共产党的各项路线、方针、政策;他模范遵守党纪国法,遵守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;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,教书育人,关心青年教师的成长;一贯服从分配,工作认真负责、勤勤恳恳、任劳任怨、谦虚谨慎、治学严谨,深受师生爱戴。他潜心于国家的兽医事业,特别是在中兽医教学工作中,承担了全国和西南区大量的教材编写任务并出色完成,为学校的中兽医教学工作做出了自己的贡献。他踏踏实实做人,努力做好本职工作,由于工作成绩突出,曾当选为乌当区政协委员,多次被评为学校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共产党员。

的确,父亲的一生无愧于这一高度评价。

我清理父亲遗物,将所有教材、讲义、备课本及书籍全部赠给学校。这时才发现他早在56、62、73岁时就先后写下:辛酉萌芽冬至谢,化灰入土鉴黄牛;任教30 载忠于党,勤俭奉公理应当。去世活衣速火葬,莫拿死人做文章;当我处于弥留之际希望安乐死,不拖累子孙们,寿终安寝、后事从简,免去追悼告别仪式,骨灰埋在树下或撒入南明河,回归大自然。

父亲坦荡豁达的生死观,令人敬佩、催人泪下。

坚韧顽强  奉献一生

母亲1921 年2月20日出生在漯河市郊的韩店村,俺姥爷很有教养,年轻时曾到上海读书,深知学习的重要,对后代教育身体力行。母亲90多岁还常说起幼年学的英语:“爹法拉,娘妈拉,哥哥弟弟布拉他,姐姐妹妹赛斯他。”逗得孩子们捧腹大笑。

姥爷的为人处世远近闻名。当年为我母亲出嫁准备了不少金银首饰,被一位很熟络的穷乡亲偷走当卖,当铺主人来家告知,姥爷花同样的钱全部赎回,还给偷盗者2块大洋接济生活,被坊间传为佳话。姥姥教育有方,母亲始终记得她的教导并传给我们:坐有坐相、站有站相,坐着不晃腿,站着不扛门;吃饭时不要教训孩子,也不要狼吞虎咽,发现菜饭不够要互相谦让;家里来客,小孩儿不要挤着凑热闹,不要与客人同桌就餐;客人或邻居来家,要拿好吃的热情招待,有好东西与大家分享。自己吃了填坑,别人吃了留名;吃不吃人不知,穿不穿人跟前,宁可吃差点也要穿戴整洁清爽;扫地如静心,不能蓬头乱发出门……这些传统家教和品德素养使我我们终身受益。

我母亲通情达理、顾全大局、吃苦耐劳。我们在水牛刘村过起挑井水、烧柴火、点煤油灯的生活,为种庄稼还喂一头驴,因家里没劳动力,生活非常困苦。身材纤小又裹过小脚儿的母亲不论严冬酷夏,白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,晚上熬更守夜挑针尖帮农民做衣服。乡亲们多以农产品酬劳,远路来者还被母亲挽留吃饭。奶奶则做饭、喂鸡,用麦秸杆儿掐辫子做草帽换油盐。逢月亮夜、母亲又去地里捡麦穗,翻红薯秧。凡农忙时节,俺姥爷和舅舅都先来我家帮忙救急,使我们感激不尽。那些年家乡自然灾害频繁,青黄不接时就吃红薯、榆钱儿、洋槐花度日。

1955年在水牛刘村(中下为作者)

父亲在外省吃俭用尽力接济我们,母亲千辛万苦供我和哥哥读书。我兄妹白天去几里外的邻村上学,课余割草、拾柴火、干农活,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做作业。冬天大雪封门,母亲站在村头目送哥哥和我上学,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家。我们带着杂粮饼子作午餐,傍晚放学回家时,又远远看见母亲站在村头,一进家就把我冰凉的手塞在她胸前取暖。后来,哥哥在郾城三中读初中,那次等着用粮票换饭票,却逢发大水。俺舅扛着粮食以路边小树为标志,趟水到粮管所换粮票又送去学校。

有一年,母亲种了些红萝卜,头天从冻土里挖出来洗干净,看不清冰渣水里是母亲的手还是红萝卜。第二天清晨,母亲挑着篮子扶着我肩膀去赶集,因红萝卜细小卖不动只好倒掉,返回时泥泞不堪,到家已筋疲力尽。我永远难忘的是到井里挑水,井台上结着厚厚的桐油凌,哥哥一溜一滑站在井台上打水,母亲在后面拽着他的棉衣。这些苦难经历成为我的精神财富,使我懂得生活的不易,更加珍惜后来的学习机会及城市生活,在工作中从不觉苦与累。

1957年,父亲将我母子迁居贵阳住在他任教的郊区,哥哥和我则在市内住校读书。星期六下午,我们上完课走30 多里路回家,星期天下午又走回市里,能搭乘学校买菜的马车最幸运不过,有时候向货车司机招手拦车,人家也乐意搭载一程。

父亲日以继夜、废寝忘食地工作,从无后顾之忧,母亲任劳任怨承担起所有家务。1961年困难时期,母亲领着家属做缝纫,到学校食堂做面点,在房前屋后开荒种瓜豆、红薯,上山挖蕨根,还和俺奶奶养鸡喂兔子改善生活,确保全家人免遭浮肿之灾。我们成家立业后,父母亲又把孙子们接到身边,当年父亲月薪68元算是高工资,但要养活老小几代人,还资助10多口人的俺舅家,常常入不敷出,母亲甚至到建筑工地背水泥包以帮补家用。她经常包饺子、炸油摸、蒸卤面,想法子改善生活。凡邻里有困难,她总是倾力相助,父亲同事忙不过来时还帮照看孩子。

1966 年文化大革命爆发,曾经血气方刚的父亲被磨得谨小慎微。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,他身后永远有内心强大、正气凛然的我母亲。父亲被迫到山上放牛,母亲一大早为 86 岁的俺奶奶备好午饭,和没幼儿园可进的我弟弟提着饭盒去陪伴他,直到日落西山赶牛回棚,到家赶快做饭,晚上又收洗衣物。随后,这批专家教授被集中在一间房子里吃住、交代问题,长期睡眠不好、不能吃辣椒的我父亲倍受折磨,母亲每天做好饭菜要我弟弟送去。有一次,母亲问我弟弟看见了哪些人,年仅5 岁的弟弟说“都是那些牛鬼蛇神”,母亲听罢哭笑不得。有关人员以莫须有之事追查父亲,对他造成很大压力,母亲找到此人义正言辞地说清事实,并要求在一定场合澄清。

1988 年,父母亲迁居到市内照看小孙子,在她身边长大的孙孙们经常来家看望,又担心奶奶提前备餐受累,常常搞突然袭击。但只要他们一进家,奶奶立马起身做饭,茶足饭饱后还要求带走一些吃食儿。逢年过节蒸枣花儿馍、乌龟馍,为聚餐要忙活准备好几天。1996年8月18日,母亲75岁还为大家磨豆腐。

磨豆腐

母亲习惯了劳动,隔几天要坐学校交通车回郊区的家,挑粪浇水、种菜种包谷,收获后又运回市里分给各家,哪怕只有一个大蒜也要掰开平分。

2002年5月5日在菜园里

母亲特别宠爱孩子,不顾80岁高龄为孙辈6家各缝制1套宝宝服、婴儿被,期待重孙辈的到来。2003年后几个重孙陆续出生,母亲格外欣喜,给宝贝们做吃的穿的,教他们写字画画,忙个不停。

2006年7月21日,父亲85 岁病故,母亲受到沉重打击,但她善解人意、克制悲痛、理智应对,从不对我们提任何要求。送别父亲后,我四哥嫂和表弟带她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,回贵阳后仍不准请保姆,坚持自己做家务,每天看书报杂志,还常记下古癖生字查字典或询问我们。

此后几年,耗尽精力的老母亲几次住院病危,表妹们轮番来贵阳照料,她都以顽强的生命力挺过来,屡被医生称作奇迹。2014年2月1日正月初二,家人和孩子的美国朋友在贵州饭店过春节,母亲高兴地与大家欢聚,想不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和家人吃团圆饭。

2014年2月1 日在贵州饭店

6月2 日端午节,我弟夫妇准备餐饮,母亲就坐下来看杂志。 

2014年6月2日端午节

7月1日,克己奉献一生的母亲突发脑梗塞晕倒再没醒来,享年93 岁,与我父亲团聚在宝福山陵园。   

母亲善良包容、敬老爱幼,深受亲人敬重和邻里爱戴。我侄女常说“奶奶就像神一样”,和奶奶没见几面的小侄女婿称“奶奶太伟大了”。的确,最平凡的我母亲太伟大了。

精彩奇遇  思念永恒

2022年12月,贵阳新冠疫情肆虐、人心惶惶。16日清晨,因皮肤瘙痒失眠的我迷迷糊糊打开手机即被惊呆:“一家人”群里有几十条未读,惴惴不安中接哥哥来电“你咋不看微信?咱娘在网上!”

原来是头天晚上,哥哥在“今日头条”看到《光明网》发出的视频“ 98岁姐姐塞钱给92岁妹妹买糖吃”,认为题图中的妹妹是我母亲,便激动地转发到群里,令一家人沸腾了。

大侄女首先回应:怎么会是奶奶!太神奇了,他们从哪儿弄来的?截图再看更兴奋:真的是奶奶。

在上海的小侄女怀疑:不是吧?很像。她连夜转发在杭州的我表妹求证。

二侄女毫不含糊:天,是奶奶。姑姑叔叔看一下。

我弟充满自信:不是,太像了。真的不是,背景不对,衣服不对。弟媳也说真的好像。

大家讨论至深夜,小侄女说:明天等姑姑看看,爸爸不要太激动了,安静下来先睡觉。

夜里11点半,哥哥的外孙在群里爆出“缅怀老太”,才使兴奋不己的老辈子安静下来,其实后半夜大家都无法入眠。

16日晨8点,哥哥给我打电话的同时在群里写道:不管作者是怎么制作的,主要看看是不是咱家老人,他们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。

表妹反馈:俺哥俺姐都说那不是咱姑是谁啊。

我的孩子也以为是姥姥,而我先生只看一眼就否认了。

虎子随后才看到:哎哟,我的天,太像了,连衣服和床都像。

全家人急切地等待我跟踪查询,我即联系光明日报社贵州记者站的同行陈冠合,他出差在外挤时间上网搜索,说是转发“看见毕节”的视频。我设法找到毕节融媒体中心副主任王方雁,她和同事陈思、黎荣确认是“蒙姐”的抖音,并征得对方同意推送给我们。“蒙姐”热情地回复我侄女:那是我外婆的姐姐姨外婆,她住在纳雍县。估计只是像而已,但肯定不是你奶奶。

感激“蒙姐”和媒体朋友们让俺全家老小和我“母亲”欢聚了一天一夜,充分享受这次奇遇的惊喜幸福及对老人的深深怀念,衷心祝愿她姨外婆和外婆健康长寿。

如今,可以告慰父母亲的是,我们已将奶奶由郊区迁至宝福山陵园,我三哥也在他们墓地之下。俺各家老小事业有成、健康平安,虎子和同在美国留学的女博士回国立业、结婚安家,生个可爱的小宝宝。

您二老安息吧。

(作者为国际体育记者,1945年生,在老家上完小学,1957年入读贵阳女中, 1967年毕业于贵阳师院外语系。曾服务于贵州省体育、外事、旅游部门,长期在省旅游局任职兼中国旅游报社贵州记者站站长,获全国先进女职工工作者等奖励百余项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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